残缺身,白玉脸。紫金蟒袍,黑骨刀。踏朝堂风雨,掌江湖雷霆。银发遮面,冷眼睥睨天下,“咱家便是那东厂督主,陆行舟。”“尔等不服?”冷风从林间穿梭,枝叶摇晃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,好像是鬼魅的哀嚎。。
夜深沉的好似被墨染过。
冷风从林间穿梭,枝叶摇晃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,好像是鬼魅的哀嚎。
高矮不一的坟包矗立着,隐约可见森森白骨。
这是长安城西有名的乱葬岗。
无主之魂,尽数散落于此。
哗啦!
风刮的太大了,被碎石压着的一块破旧席子,突然颤抖了一下,裹着的一角就露了出来。
阴森的光线下,隐约能够看清楚里面那具尸体的面庞。
虽然狰狞,但依稀能看出些原有的风采。
应该是眉清目秀,儒雅俊朗的书生。
不过他的死状还真是可怕。
眼睛用力的凸起,像是被巨大的压力挤压过,几乎要鼓出眼眶。
嘴巴长大,发青的舌头吐出来了一大半。
若仔细观察,还能看到他脖颈上被人掐出来的乌黑手印。
他叫陆行舟。
是江南扬州胡水县的一个书生,要进京赶考。
博个功名利禄是其一。
来长安见一见自己魂牵梦绕,私定终身的那位徐家大小姐,是其二。
可惜路上遇见了歹人,还没进长安城,就命丧黄泉。
连个尸身都没人收敛。
破席一裹,就被扔在了这乱葬岗。
呱!呱!
几只乌鸦从远处飞来,落在了陆行舟的身体上。
炎炎夏日,尸体已经轻度腐烂。
正适合它们的胃口。
几只黑鸦扑棱着翅膀,把那破席子掀开的更多了些,争先恐后的啄了起来。
“啊……”
突然,乱葬岗里响起一道痛苦而绝望的尖叫。
呱!呱!
黑鸦们受到惊吓,纷纷飞向远处。
眨眼间消失在了这浓重夜色里。
一个踉跄的少年,从一堆散乱的碎石头里面爬了出来。
少年身高中等,瘦骨嶙峋。
头发枯黄。
颧骨高高凸起,两个眼眶又深陷下去,背微微佝偻。
一看便是常年营养不良所致。
而这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,只能遮掩住关键部位。
连双最烂的草鞋都没有。
“我没死?”
少年似乎有些恍惚,沾满泥污的手,揉了揉眼睛。
他就是陆行舟。
原本被人掐死了的,怎么又活过来了?
啊!
脑袋里突然传来剧痛,一股子斑驳的碎片影像,飞快的在眼前闪烁。
陆行舟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。
大概半刻钟以后。
剧痛和影像纷纷消散,陆行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,靠在了坟包上。
这尸体的原身,是个乞丐。
因为和别的乞丐抢个烧鸡骨头,被打死在了街头。
胡乱扔在了乱葬岗。
而自己……不知道什么原因,借尸还魂了。
“我原来的身子呢?”
陆行舟猛地反应过来,四下张望。
然后看到了被黑鸦啄的面目全非的那张脸。
血肉模糊。
眼珠子掉在了一旁。
“呕!”
陆行舟眼睛陡然间瞪大,然后蜷缩成一团,剧烈干呕起来。
这原身几日都没吃过东西,只能吐出一口口的酸水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半晌,陆行舟好不容易平复下来,踉跄着爬到了自己的尸体前。
让人作呕的臭味儿,血肉模糊的脸。
还有那死不瞑目的一只眼睛。
苦苦的,绝望的,悲痛的,盯着夜空。
无数场景,在心头闪过。
陆行舟僵硬了稍许,突然仰天悲鸣,
“啊……啊……啊……”
他疯狂的拍打着地面,碎石子将掌心划破,他脑袋不断的砸着席子,脸上伤痕累累。
眼泪和血污,混成一团。
他浑然不觉,只是不断的哀嚎,不断的骂着,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你要荣华富贵……我可以不纠缠你!”
“为什么要害我……啊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
少年的喊叫声里充满无尽悲痛。
连这乱葬岗的阴森,都似乎被那凄凉给遮掩了下去。
害他的人,是徐王府派来的。
被掐死的那个瞬间,凶手告诉陆行舟,徐大小姐要嫁入太子府,做太子妃了。
将来,徐大小姐,还会成为大魏朝的皇后。
母仪天下!
而这些个陈年往事,就只能烟消云散了。
陆行舟心里真的痛啊。
岳麓书院的花前月下,大雪山上的仰望星空,还有在扬州渡口分别的凄凄惨惨。
所有的一切,甜蜜与不舍,都和那道温柔的身影有关。
但为什么?
一月不见,你就要将我斩草除根?
“你不想见我,你想要荣华富贵,你想母仪天下,你可以跟我说!”
“我陆行舟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!”
“我有脸,我也要脸!”
“我绝对不会纠缠你半分,我会永远消失,不让你为难!”
“但是,为什么你要害我!”
陆行舟悲痛欲绝,恨意滔天,他用力握紧了拳头。
鲜血顺着指缝流淌出来。
骨节微微泛白。
他咬着牙,眸子里闪烁出的阴森,好像是魔鬼。
呱!呱!
刚刚飞走的几只黑鸦,忍受不了食物的诱惑,又从远处飞了过来。
它们三五成群,站在不远处的枯树枝头上,贪婪的盯着这里。
“滚啊……”
陆行舟愤怒的抓起石头,朝着它们扔了过去。
扑棱棱!
黑鸦被惊起,但并没有飞走,在天空中盘旋了几下,又重新落在了附近。
依旧在等待着。
“混蛋!连你们这群畜生都要羞辱我!滚,滚,滚……”
陆行舟抓起了一根树枝,踉跄着朝着那些黑鸦冲了过去,不断挥舞着,驱赶它们。
他所过之处,黑鸦飞起。
但他刚离开,黑鸦又落了下来。
还有黑鸦趁着他不注意,又落在了尸体上,啄掉了他剩下的一只眼睛。
“啊……”
嘲讽,悲凉,无助。
彻底的击穿了陆行舟仅存的理智和坚持。
他声嘶力竭的尖叫一声,跪在了地上,把脑袋深深的埋在了泥土里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
他呢喃着,肩膀微微抽搐。
“我何错之有?”
“老天,为何让我沦落至此?”
……
三日后。
陆行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,走进了偌大的长安城。
熙熙攘攘的人群,热闹非凡的商铺,奢华的建筑,整齐青石板铺平的道路,等等。
一切的繁华,在他眼中都像是梦幻泡影。
没有让他的眼神儿触动分毫。
他好像是孤魂野鬼。
又像是行尸走肉。
光着脚,一路穿过玄武街,走向了那个世人眼中,辉煌巍峨的存在。
大魏皇宫。
脚掌已经被磨的血肉模糊,他浑然不觉。
他来到了皇城的脚下。
皇城墙垂下的巨大阴影里,摆着一张桌子,桌子两边站着侍卫。
桌子后面,坐着一个瘦削白面,懒洋洋的,正打着瞌睡的老太监。
哗啦!
陆行舟蹒跚的走过去,双手按在桌上。
狞声道,
“我要……卖身入宫。”
净事房。
光线昏暗,空气里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和臭味儿。
凄厉中带着绝望的哀嚎声,不断的从隔壁的屋子传来。
那是被去势的新太监。
声声入耳。
听的人后背发麻。
陆行舟被人带进来。
他面色漠然,目光恍惚,任由小太监将自己放在冰冷的铁床上,并绑住了手脚。
从头到尾一动都没动。
“桀桀,来了个心死的。”
满脸皱纹好似鸡皮的老太监,眯着眼睛的扫了陆行舟一眼。
然后把那把正在油灯火苗上烤着的刀刃,取了回来。
用白净的布条擦干净上面的灯灰。
再把一碗烈酒倒在刀刃上。
烈酒迅速蒸发,发出嗤啦啦的声音。
“也好,在这里走一遭,出去就是人嫌鬼厌,阴阳不容。”
“心死了好啊,能活的痛快些。”
老太监絮絮叨叨,凑到了陆行舟面前。
“你想做太子妃,你想做皇后,你想母仪天下?”
“你想徐家光耀门楣,世代荣华?”
“我偏要毁了你。”
“我要你,不得善终,要你徐家,万劫不复。”
陆行舟闭上了眼睛。
他的一生都被徐盛容给毁了。
想要报仇。
靠着这具乞丐的身子,哪怕他才高八斗,惊艳绝伦,也永远都不可能。
徐家开国功勋。
爵位世袭罔替。
势大如参天巨树,岂是他一粒蜉蝣能撼动的?
只有一条路。
那就是入宫为宦。
反正什么都没有了,又何必在意多一份残缺?
世人诽谤,鄙夷,侮辱,对不起列祖列宗,都也不重要了。
只要复仇!
“啊……”
双腿间传来剧痛。
陆行舟眼睛陡然瞪大,这骨瘦如柴的身子也是突然紧绷,那捆着手脚的铁链,被用力的挣了一下,差点儿断掉。
鲜血,遍地。
……
三月后。
连续下了几日的秋雨,又不见阳光。
屋舍里潮湿冰冷。
再加上住着十几个新去势的太监,味道更是骚臭难闻。
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厕所里腐烂了一样。
所有人都无精打采的。
“吃饭了。”
外面传来木勺敲打门框的声音。
陆行舟从铺着草垫的木板床上爬起来,手里端着两个碗,踉跄着来到了送食的太监面前。
一胖一瘦。
养伤的时候,都是这两个太监给他们送饭菜。
“下一个。”
胖太监在陆行舟的碗里倒进了一勺闪着油光的菜汤,汤下面罕见的有两块肉。
个头还不小。
“别磨磨蹭蹭的,快一点。”
瘦太监似乎很是不耐烦,见陆行舟端着碗发愣,把两个窝头扔进他碗里。
用力推搡了他肩膀一下。
“病怏怏的,真烦人,一群废物,要么直接死了,要么就赶紧壮实起来。”
“马上就要分配了,上面来检查看到你们这样子,一定觉的我克扣你们的饭钱。”
“娘的,还得给你们加肉,少贪好几两银子。”
陆行舟扭头看了瘦太监一眼,瞳孔不漏痕迹的缩了一下。
然后,他端着碗走到角落。
窝头蘸着菜汤,慢慢吃了起来。
刚刚。
那些话并不是瘦太监说出来的,而是他厌恶的推搡陆行舟的时候,发出的心声。
陆行舟能够听到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特殊的本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。
可能是借尸还魂后,产生的特异能力。
刚开始的时候。
他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。
就小心的在同住的太监身上试验了一下。
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小太监身上。
然后就听到那人心里一直在骂他的后母还有生父。
好像是被后母强行卖进宫,是为了给后母所生的儿子凑钱娶媳妇儿。
陆行舟拐弯抹角的打听了一下。
发现事实果然如此。
后来他又在不同的人身上尝试了一下,也都一一应验。
自此。
陆行舟便是知道,自己有了偷窥别人心声的能力。
“要分配了。”
“在这内廷里面,想要出人头地,最快最好的办法,就是接近皇帝。”
“我靠着听人心声的能力,只要接近皇帝,就一定能得到赏识!”
“迅速站稳脚跟!”
“但是,如何能确保我被分配到皇帝身边呢?”
陆行舟稀溜溜的吸了一口菜汤,又往嘴里塞了口窝头,目光闪烁。
他报仇的心思已经成了执念。
像是走火入魔一样。
他迫不及待。
不想等!
就想快!
“这个瘦太监应该能知道点什么。”
“他最近损失了几两银子,心情不太好,我可以试试从他这里套点消息。”
陆行舟抬头看了瘦太监一样。
后者骂骂咧咧。
对所有打饭的人都是连骂带赶,充满不耐烦。
“就这么定了。”
陆行舟迅速的把窝头塞进嘴里,胡乱的嚼了两下,混着菜汤喝了下去。
这个时候,饭菜也基本上分配完毕。
胖太监负责收拾碗筷。
瘦太监则是担着盛菜和窝头的木桶,走出了屋舍。
陆行舟不漏痕迹的跟了上去。
“陈公公。”
陆行舟趁着四下无人,飞快的凑上前,从怀里摸出了装着几两碎银子的布袋。
这是他卖身的银子。
总共三十两。
十两用来上缴购买补身子的药,十两用来买这些日子的饭菜,剩下的十两,由自己存着。
陆行舟留下了八两,给这瘦太监二两。
这些日子。
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瘦太监,从他的心声里面,大概判断出了瘦太监在内廷的地位,以及收入水平。
二两银子跟他打探个消息,是最合适的价格。
瘦太监肯定很开心。
应该会好好跟自己说。
“小的想跟公公打听点儿事。”
陆行舟弓着身子,脸上陪着笑,一脸谄媚。
“呵!”
瘦太监掂量了一下布袋,脸上的笑容顿时比花儿还要盛。
二两银子。
真不错。
自己在内廷里,也是个下贱的身份,一整年能捞到的银子也就十几两而已。
二两银子,真的是一笔不小的数目。
更何况还不用给胖子分一份。
他迅速的把布袋塞进怀里,脸上带着盛开花朵般的笑容,小声道,
“我可称不得公公,就是个打杂儿的。”
“咱们这里啊,只有那些真正有了官品的人物,才能自称公公,以后可别再叫错了。”
“哎呀,说说吧,想打听什么事儿?”
“咱知道的,都给你讲个明白。”
瘦太监的反应,完全在陆行舟的预料之中。
他面带恭敬,凑近了些,小声问道,
“是这样,小的想问问,我们这一批人什么时候轮到分配?具体是怎么个分配的办法?这宫里那个地方油水更多,还轻松。”
“劳烦陈公公大概给讲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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